第110章 第一百零八 青枣山庄(1/2)

城南二十里地，过后便是一片松林，松林间杂草、野树多不胜数，慕容白小时，最喜欢到这片松林里玩耍。和几个城内的小孩，做好石子弹弓，背上竹篓，女孩子便在松林落叶掩盖的树丛下，找些野菇、幽兰，男孩分工，高挑的爬树掏鸟蛋、弹花雀，会水的下河捞虾、捕鱼。然后一群小孩围在一起，用稀泥堆个灶台，捉到的东西，烤的烤、煮的煮，那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纯真的味道。

打马南行，涉过及蹄的小河，马蹄踩在卵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小环骑的是头青驴，四个蹄子都是白的。李三特意挑了个脚程最好的给她，说这驴叫“一丈青”。

远方的山谷中，雾岚飘荡，间中传来三两声鸟儿啼叫。慕容白放开缰绳，马头垂在河头，伸出舌头舔着河水，清澈水面上，有三两条游鱼划过。身后的松林，忽穿出一行飞鸟，呱叫着往北飞驰。

小环看了一眼，翻身下了驴，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阿”地叫了一声，道：“好凉，怎么小时都不觉得。”

慕容白笑了笑，双脚夹了夹马肚子，身下马儿向前走了两步，蹄上溅起一片水花。道：“小时只顾着好玩，哪里知道水凉不凉，几时我们没了烦心事，也来这里走走，散散心，找找小时的感觉才好呢。”

小环咯咯一笑，道：“都只听说小孩想要快快长大的，没见过哪个大人还想往回长的，儿时望着天上的月亮，只想着长大了，便可伸手捧住，可一旦长大，只怕是看见的月色也没了儿时的趣味呢。”

慕容白仰头叹了口气，远处山谷峰上露出一段焰红的光芒，正是旭日初升的感觉，照得四周树叶都泛着红光。捋了捋耳边垂下的发丝，道：“走吧。”说完提起缰绳，一拉，那马便仰起头，纵身往南驰去。

穿过了山谷，太阳终于露出了圆盘，周边草木上的露珠，显得格外青翠欲滴。山谷小径上，落叶堆积，马蹄踩在上面，只听见“噗嗤、噗嗤”的声音。

翻过山谷，沿着山壁上的小路上行，上了峰顶，脚底是成片绵延百里的梯田，田中香稻、粳米收过后，堆起一摞一摞的枯草堆，里面再无积水，稻田埂上，留着种过黄豆、绿豆剩下的根。

稻田尽头，有一架水车，立在一个塘内，塘中水已所剩无几。水塘后，有一排垂柳，垂柳林后，是一片低矮村郭，有的草木搭着房顶，大点的上盖着青瓦。正是晨间时候，有的房顶上正袅着炊烟，飘荡在半空上，静谧安详。

进了村头，过了垂柳林，传来一片狗吠、鸡鸣，鼻中闻着一股怪味，找不到由头，一路看见有的屋宇下，房门半掩着，门前鸡鸭四散奔走，穿梭于屋前桃林、垂柳之下。

行了十几间房舍，都是这样和谐的气氛，却未看见一人，一直过了一座年代久远的石井，井边布着润苔，井上搭着个木架，木架下的水桶，还装着盖过桶底的水，正“滴滴答答”的滴着。

井后青砖漫地，有十丈方圆的一块坝子，坝子上，是青枣庄的祖祠，祖祠是供村上的执事用的，一切接待、会议等事务，都是在这祖祠内进行的，因地处偏僻，这庄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唯独祖祠后有一株樱树，每年盛开时，祖祠的房顶上便如飘荡着一朵殷红的云。

慕容白、小环将马、驴拴在一旁的木架上，走上祖祠前的台阶，屋檐下有一块木牌，是吊在勾瓦下的，许是年岁久远，已有些泛旧。木牌下的两根木柱上，古朴沉浑地写着：“典祀千年万枝归一本；世代春秋源流总同根”。木柱旁，架着一个石鼓，是平时村上执事召集村民时用的。

慕容白走过去看了看，只见石鼓上布着两条蛛网，一些灰尘。推门进去，四合的院子，正中是空的，边上建着两层的房屋。院内悄然无声，小环倚着门，道：“怎的这路子涵一走，这里便死气沉沉的，老张头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慕容白立在院中，耳边似闻雷声隐隐，抬头看时，果见天边低垂着一团黑云，叉腰喊道：“老张，老张。”

左边的一间角房打开，老张披着一件长裘，见慕容白站在院中，先是一愣，随即冷色忽红忽白，连忙走过来，行了礼，又请慕容白进了正厅，坐下才问道：“少爷怎么亲自前来了，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慕容白摆了摆手，老张开门时，慕容白看见角房内，有个白衣人影晃动了一下，又见老张神情紧张，两眼混黑，额上冒着青气，心中不免狐疑，又不好开口询问，便道：“下了山，呆在家中，也无事可做，正好趁着这时间，便来庄上、村寨各处走走，也没什么大事。”

老张“哦”了一声，起身到西厢房去敲了敲门，老张的媳妇才红着眼圈，端着一壶茶走进来，给小环和慕容白斟了一碗，坐在老张的下首，低头不语。

老张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着嘴唇道：“少主过来，也不见你起身问个好，行个礼，一点见识也没有。”

慕容白轻轻一笑，道：“没事，没事，乡下事务繁杂，哪需那么多客套，嫂子近来身体安泰？”

老张媳妇幽怨地看了老张一眼，强作欢颜地道：“多谢少主挂怀，自路少爷走了，我们这里越加乱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村寨，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些不敢出门。”

老张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又瞪了一眼媳妇，道：“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屁，整天做个饭都做得不好，给脸就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