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 钦定的能量(1/2)
“这首诗真好,”玛利亚·冯·哈布斯堡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她能够感受到这首诗中所蕴含的力量:“这是佩克什伯爵写得吗?”
“不错,正是伯爵所写。”纳吉肯定了霍尔蒂这个无耻的抄袭者:“真是一首很有力量的诗。”
是啊,太有力量了。
玛利亚王后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写诗大概能够分为三种境界,第一种如同青春期悸动的小男生或者爱新觉罗·弘历那种,不管写得怎么样,下笔就能写,高产赛母猪,可惜写到最后也就只能感动自己,更惨一点连感动自己都做不到。
第二种境界大概只有少数文人都能做到的,既能感动他人,又能够感动自己,成为民族历史上的宏伟诗篇,便如魏文帝曹丕所说:“盖文章者,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至于最高的境界,莫过于可以跨过不同民族语言上的鸿沟,其真挚的情感能够感动一切民族,譬如泰戈尔的“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叶芝的“我想说你很美丽,我也竭力以古老而高贵的方式爱你。”,这样的语句跨过时空和语言的隔膜,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闪烁着独有的光辉。
匈牙利是一个小国,其民族也处于文明圈的末梢,他不像俄国法国那样盛产文学巨匠,也不如德国希腊一样有着能够发古人之思的哲学求索者,更不像意大利人,高举着文艺复兴的火炬,在绘画、雕塑、诗歌等艺术上高歌猛进。
但匈牙利有一个人,他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小村,父亲是一个屠户,他死在了抵抗俄国干涉军的战斗中,他的一腔热血都为了祖国的独立和zì yóu而流淌,为了匈牙利摆脱哈布斯堡家族的统治而抗争。
他用匈牙利语写的诗歌,在经过作家殷夫的翻译,鲁迅先生的传播,在中国耳熟能详,人尽皆知,这其中所蕴含的真挚情感的小诗即便是小学生都能够背诵。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zì yóu故,二者皆可抛。
纳吉只是感觉到了匈牙利语之中所蕴含的磅礴力道,而玛利亚王后则读出了其中蕴含的一种威胁。
裴多菲写的这首诗正是为了鼓励匈牙利人摆脱哈布斯堡家族的奴役而创作的,他还有一首更为直白的《民族之歌》。
起来吧,匈牙利人,祖国在召唤。
是时候了,现在还不算晚!
愿意做zì yóu人,还是继续做奴隶?
你们自己选择吧,这就是问题。
玛利亚王后是一名典型的文艺复兴式贵族,她对天主教的信仰谈不上虔诚,喜爱资助艺术,绘画、雕塑还有文学,长期的浸淫让她具备了一定的美学素养,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政治敏感性,她立刻感觉到了这首诗所具备的宣传能量和其中隐含的政治问题。
奥斯曼人是奴役,德意志人是不是奴役呢?死去的路易二世可是波兰人。
这首本来就是为哈布斯堡家族量身定制的反诗,现在听起来更加刺耳。
这个霍尔蒂难道是佐伯尧的同路人?
玛利亚王后敏锐的意识到,如果佩克什伯爵决定支持特兰西凡尼亚大督军,那么现在的形势就会逆转,佐伯尧将会以绝对的优势获得匈牙利议会的支持,最终带上匈牙利的王冠。
选举国王是贵族议会的权力,而贵族议会之中,中小贵族们倾向支持特兰西凡尼亚大督军佐伯尧,这是因为之前匈牙利发生了一场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这位特兰西凡尼亚大督军满手血腥,切实的维护了这些中小贵族的利益。
而大贵族们则更倾向于请奥地利大公费迪南出任匈牙利国王,这一方面是因为玛利亚王后居中调停,身边有一大群大贵族的支持,更是因为匈牙利贵族的不团结。
相比较于天高皇帝远的奥地利大公,匈牙利大贵族们更厌烦他们身边的那个佐伯尧,更何况费迪南当上了匈牙利国王,他们还可以跟佐伯尧抱团捍卫自己的mín zhǔ权利。要是佐伯尧当上了国王,一家独大的特兰西凡尼亚大督军完全可以搞一言堂了。
佩克什伯爵霍尔蒂现在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方向标式的人物,作为战胜了奥斯曼人将他们击退的英雄,这个新锐的伯爵在各个阶层都拥有大量的潜在支持者。
如果霍尔蒂支持佐伯尧,肯定会带动相当一部分大贵族转移阵营。同样的霍尔蒂支持费迪南,必然会拉动一群小贵族来支持奥地利大公。
换句话说,恰恰在眼前这个当口上,本来是个小角色的佩克什伯爵隐隐有了钦定匈牙利国王的政治能量。
玛利亚·冯·哈布斯堡是个女人,女人天性中就喜欢那些虚幻的盟誓,期待着遥不可及的浪漫。同样她也是一个政治人,出身哈布斯堡家族,一生都在政治漩涡中打转,换句话说她的人生就是政治。
所以匈牙利的王后和摄政不相信华丽辞藻坠饰下的承诺,她只相信chì luǒ裸的利益交换。
玛利亚王后看着纳吉,这位主教的全部资料就藏在她的脑袋中。
纳吉·拉科西,佩克什地区主教,拉科西家族的成员,罗马教会圣职链条上在匈牙利的一个重要环节,他的堂兄马加什·拉科西是奥地利大公的近臣,同时也是匈牙利公主安娜·亚盖洛的陪臣。
“哈布斯堡从来不会亏待我们的朋友,我很感谢伯爵在这个艰难的日子帮助我支撑我们可怜的国家。”玛利亚伸出了她的钓饵:“我会向教皇陛下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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