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红色纱裙(1/2)

“好。”陈希孟听罢一笑，一脸精彩，点了点头，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正好，今天家里有个小聚会，也没有外人，赶上过节了，和阿诺一起回去看看吧。”

“呃——”柳欣一听踌躇，她深知陈诺一向不喜欢回去，脑中正想应对之策，身边的人语带不耐，终于适时开口解围，“我们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好！”陈希孟一听这也是个应承，继而说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活动了，改天有时间到家里玩。”

“好。谢谢叔叔。”柳欣心中有愧，话就说得格外甜。

他又着深看了一眼陈诺，向着柳欣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

人都拐过了长厅拐角，柳欣依然目送着，直到耳旁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来。

“观众都走了，还演？”

她侧头看他，撞上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几分不屑，几分戏谑，又听他问道，“说来听听，你怎么会认得我父亲？”

是啊，两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她怎么会一眼认出他的父亲来？

柳欣一边望着他，一边苦思冥想。可看着他的眼睛说谎话真是太有挑战性，脑中风暴呼啸，她什么应对之策也想不出来。

“你调查我。”他轻笑，不屑更浓，似乎已经盖棺定论了，“你——”

“不是！”柳欣拉住他，急不可耐地辩白，可却只顾否认，后续思路没跟上，又支支吾吾起来，“是因为，因为——”她低下头去，

看着自己手背，好不容易想出个理由来，“因为你们父子二人，长得很像啊。”

这是很当然的谎话，当面说了谎话，也不再敢抬头去看他。

陈诺听了却没有出言反驳，半晌，拂开她，转身便走，刚迈出步去，却又折了回来。

柳欣才要抬起的头便又低了下去，然后，视线中，他的手便伸了过来，在她眼前等着。

骨节分明，掌纹交错，他手心那简单的几条线，似乎也延伸着她的命运。

柳欣习惯性地将手放入他掌心，可本该握紧的人却并无动作，她抬头，两人对视一眼，陈诺便即忽地收回手去。

“我要的是衣服。”他面色未改。

柳欣一听这话，立时生起气来。她死里逃生重见恋人，这一颗心本就惶惶无所依，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她，虽然心中明知此陈诺非彼陈诺，可对着那样相似的一张脸，爱恨重叠，怎能分清？当下眉眼就凉了下去，将肩膀上的包一摘，想脱下来还给他，可谁想那衬衫却是个不争气的，她刚在试衣间换衣匆忙，衬衫门襟碾进了拉链里。

柳欣气势汹汹地瞪着陈诺，单手拽拉链想耍一把帅来着，可惜没成，拽了两三次反而越拽越紧，低下头去跟那皮夹克抗争，硬是没取得半点进展。

陈诺瞧着，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不忍来。

他想说算了，这念头刚刚冒了头，就见面前的人像脱套头毛衣一样，将皮夹克从头顶拽了下来，一手扔进他怀里。

“还你。”柳欣折腾得头发炸蓬蓬的，又一看他身上衬衫牛仔，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衬衫牛仔：

“以后别跟我穿一样的衣服！”气势汹汹撂下句狠话，捡起扔在地上的背包，再也不看陈诺一眼，绕过他径直就走了。

陈诺自觉无趣。他刚才要回衣服是因为不想再让别人误会他二人的关系，可人家当真还给了他，心中却又奇怪得很。这衣服似乎沾染上了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甜蜜香气，他记得，这是她方才扑进他怀中时的味道，一时间感觉倒不是衣服在怀里，而是本来穿着这衣服的人。

他晃了晃头，想抖掉这荒谬想法，将夹克拎在手里转身也准备走了，结果一回身就看见和自己撞衫撞得一路火花带闪电的人拎着个小包又气势汹汹自带千军万马地折了回来，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最后一头扎进方才那间时装店里。

他心中闪过一丝惊讶，脚步却未停，依旧走了。

柳欣余光瞥见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心中更气，进门伸手一指自己方才试穿的那间红裙子，“拿下来，我要了。”

逛街遇到喜欢的衣服，这要是以前，当然随手便买了，可她现在还是个靠家长吃饭的无产阶级，拿什么钱供着这裙子？所以当时虽然喜欢，想了想，也只得作罢。可人一生气就冲动，一冲动就犯傻。

虽然秉持着‘喜欢的人得不到，喜欢的裙子还得不到么？’这样的信条，以及‘他不喜欢我跟他穿一样的衣服，我还不稀罕呢！’这样的想法，快刀斩乱麻地拿下了这条裙子，但当售货小姐拿着她的卡瞬间刷掉了她一学期的生活费时，她还是心头肉疼，一阵恍惚。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快发工资了，一边接过已经装好的旧衣服。穿着那招摇太过的红裙子走出店门时，柳欣还是脚步虚浮。

她这购买力水平还是二十岁及格水平线呢，这么多年被养刁的购物习惯却趁火打劫趁她意志薄弱时找上门来，将她这为数不多的余财洗劫一空。

更可气的是，等她出门一看，哪儿还有陈诺的影子？她提着裙摆跑了两步想追追他，却忽然反应过来，她这些别扭的小情绪，是给五年后的陈诺的，就算她当场买了新衣服换下来想气气他，可这个陈诺现下只是个与她素丝无染的人，他根本不会懂，也不会生气，并且多半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柳欣对着那虽然熙熙攘攘却已然对她毫无意义的人群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