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已经习惯了(1/2)
满分。我愣了一下,心情一时有点复杂——这么说来,我那正负二之间的值域果然是错的了,是吧?是吧?
景向晨,我知道你学习好,但是好成这个样子竟让我多少有点……失落?
不过我瞬间鄙视了我自己,活得太狭隘了!但一切还是被景向晨灵敏地捕捉到了——真的怀疑,心思这么曲曲绕绕的家伙竟然考试得第一?考满分?
捕捉到的他很快回敬一个猛然往前凑。
我反射地往后一退,并明显感觉到周围齐刷刷的异样目光。
四下又陷入诡异的静默,景向晨同样视而不见般,目光锁着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是不是下次我空几道题你才开心?”
横了他一眼,我径自重新落座,不打算再理他。可显然,他又选择性屏蔽了我的拒绝信号。
“我是无所谓,不过……”
故弄玄虚的停顿,却还是令我忍不住再次抬眸看过去,然后就看到头顶的男生笑得洁白小牙齿外露,眼睛里也转着些微的狡黠:
“那样的话班主任会找你麻烦的。”
我心一惊。
“没道理全班同学都看出来的事情,班主任看不出来吧?”
明亮的眼睛淡淡瞟了眼四下,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是啊,班主任最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深邃,好似能够洞察我的灵魂。我一成绩不上偏下的学生何德何能赢得班主任这般深度关注、高度警觉?唉,早就有所联想又不愿意承认的第六感终于并入正轨。
考试成绩出来紧接着就是家长会。
小学初中,这个不大不小的事我是从来不通知家长的,因为通知了,家长也不会参加。
这次是高中以来第一次家长会,班主任在讲台上讲时间安排,我一如既往,低着头看书只当没听见。
家长会这天独独不见我的家长,见多识广的班主任一秒就猜到是我这种考得不怎么样的学生私下隐匿考试成绩、隐瞒家长学校开家长会这一事实,阴着脸将我叫办公室逼问家长电话。
全程默默听训,努力控制站姿神情不要太过懒散的我,听闻这句,十分配合地大方供出我妈的手机号码。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我妈说了什么,电话这头的班主任先是露出了一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接着再次小心翼翼确认了一遍对方是否为刘艺言的家长,然后听筒贴着耳朵的接下来一两分钟里,眉头皱了又皱,五官直要挤成一个疙瘩,最后伸出人民教师辛劳的手,抚了抚冷汗淋漓的额头。
挂了电话,班主任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脚步略显焦躁地踱来踱去,忽然想起什么又顿住,问:
“你爸爸呢?”
“我已经一年多没见着他了。”我如实相告。
又抹了一把冷汗,班主任继续来回踱步,更加焦躁的脚步声回旋,愈发显得整个办公室死寂乏味。
一年多前,和我爸的上一次见面,是他走南闯北时绕了一下,来我的学校看我,行踪神秘地一再嘱咐我不要告诉我妈,模样活像在逃犯回家省亲。我能理解,他怕我妈会追打过来要钱,毕竟这个她是有前科的。前年有次我妈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爸要去南方一座小城批货,便连夜奔了过去,结果我爸闻风躲起来了,她只找到了我爸的朋友,目的无非是要钱,不是我爸平常给她的一个月几百几千那种,是一大笔,不给钱就闹,最后还是我爸托他朋友转交了一笔折中的费用才算了事。
按说我爸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滚越多,不该再对我妈有钱上面的不满足,但做生意越滚越多的钱又都压在货上,货卖出去是钱,卖不出去就是破烂。更重要的是,我妈是个给她多少钱她都能立马败光的人。
她是个无底洞。
无聊盯着右手边墙壁上的一副字画,我正心里腹诽“这写得比我还潦草的字挂在这里干嘛”,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在这时忽然蹿进来,同时惊了屋内沉默的两个人。
景向晨自进门起就盯住我的脸,像是要从上面瞧出蛛丝马迹。
原本进办公室以来就一直异常淡漠、冷静无比的我,却在目睹景向晨闯进来的一刻,鼻尖忽然一热;看着他的眼睛也是怔怔的、有些委屈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真的莫名控制不住。
景向晨看到我的表情好像更确定什么了,眉头骤然锁起,转头就要跟班主任说些什么。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班主任率先反应过来,气势上先压他一头:
“怎么,心虚了?”
“没有。心疼。”他很冷峻。
“你——!”班主任一副肝火上涌状。
但在看了我一眼后,火终究渐渐熄了下去。轻叹息了一声,转向景向晨:“你的事秋后再算。今天……”说着又朝我看了一眼,倒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最后边摸了根烟来抽,边挥挥手示意我们出去了。
“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出了办公室,景向晨便一刻不能忍地问过来。
“家长会,你爸爸来了还是妈妈来了?”我看向他,静静地问。
景向晨似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快速地答了句“我妈”,然后便盯着我潮湿的眼睫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我怔怔打断,“你又考了第一,你妈妈一定很开心吧?”
他被我的又一个问题弄得有点茫然的样子,眨了眨眼,有点心不在焉地漫应了一句:
“不知道,她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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