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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究竟该做何打算(1/3)

杨坚瞧着那标记好的宣纸,余光却在砚台间逡巡。纸上的布置,几番推敲后已然了熟于心,哪怕将眼前这宣纸烧毁,他也能记得分明。此刻勾动心神的,却只有案台对面的人。/p

纤秀的手指握着墨锭,像是秋日里盛开的菊瓣,嫩白秀致。/p

她此刻在想什么?杨坚猜不透。/p

明明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也没什么深沉心机,在陇右时无忧无虑,笑容如朝阳映照湖波,能暖到人的心底里去,却居然如此能隐忍。那句傅、高两府陪葬的威胁,父皇跟他说了,谭氏不久前也同他转述了,偏偏只有她,藏在心里不肯说。/p

“伽罗”杨坚忽然开口。/p

伽罗像是受惊,手颤了颤,才道:“殿下还有吩咐吗?”/p

杨坚觑向她,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蒙了层雾气,眼神尚未回拢,想必方才在出神。/p

他搁下狼毫,将她静静瞧了片刻,道:“父皇威胁你的那句话,为何不说?”/p

这话问得实在突兀,令人措手不及,而跟前日重逢时恶狠狠的态度比起来,这声音近乎温柔。伽罗满心愕然,瞧着杨坚,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觉察出些许无奈的意味。/p

“是怕我不会相信,还是怕我跟父皇因此生嫌隙?”他又问道。/p

伽罗心里一颤。/p

隐秘的小心思既然已被窥破,她稍加思索,没再掩藏,“殿下和太上皇是父子,也是君臣。太上皇对傅高两家恨入骨髓,会那样威胁,也算人之常情。殿下重任在肩,伽罗没必要说出这些话,平白让殿下烦心。”/p

“所以你离开,就是为父皇的威胁?”/p

伽罗默然,算是默认。/p

“你害怕父皇盛怒下惩治你父亲和外祖母,我又难以护你周全,所以宁可瞒着我远走他乡,跟我再没有半点瓜葛?宁可让我生气失望,也不愿对我坦白实情?”杨坚目光幽深,见伽罗垂眸没有否认,沉郁的眼中稍露温柔,声音却颇冷凝,缓缓道:“伽罗,你真狠心。”/p

低垂的眼睫微微颤抖,伽罗双手藏在袖中,没有答话。/p

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旋即是战青的声音,“殿下,黄将军回来了。”/p

杨坚闻言,下意识瞧向手边刚绘好的布兵图。山川地势,布兵排阵,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他眉目间温柔收敛殆尽,向外道:“请进来。”旋即吩咐伽罗,“回去听你外祖母安排,不许擅作主张。”/p

伽罗还在回味那句狠心的指责,强忍着胸口汹涌的热潮,垂眸颔,行礼告退。/p

转身向外,迎面进来个威猛粗豪的汉子走来,她甚至连行礼都忘了,茫然走出屋门。/p

今日天晴,院里有冷风,唯有日头照在身上,才能带些许暖意。/p

她来时孑然,去也孤身。那袭披风还在二层阁楼的屋中,她却不敢再去取,害怕往返之间碰到人泄露情绪,便快步走出紫荆阁,连战青叫她留步的声音也没听见。迎面吹来的风冰凉,没有披风罩着,稍觉瑟缩。她强咬牙关,未则一声,低头只顾走路,直至走远了,才伸手捂住嘴巴,逼回哽咽。/p

是啊,她是狠心。/p

在杨坚捧着满腔赤诚对她好的时候,狠心丢弃,伤人伤己。/p

狠心得连她自己都齿寒。/p

可天家威仪之下,她还有旁的选择吗?/p

杨坚这回放她走,想必是心灰意冷。/p

往后山长水远,会面无期,而朝堂凶险叵测,但愿他善自珍重,万勿有失。/p

眼眶有温热溢出,被风吹得冰凉。伽罗仰头瞧着天际流云,硬生生将泪意逼回去。眼角潮热被风吹干,只留下冰凉的痕迹。她站了片刻,深吸了口气,就着朦胧目光分辨前路,脚步还没迈出,忽然顿住/p

十数步外是一间穿堂,正中间摆着紫檀云石大插屏。而在插屏之侧,李昺沉默站立,不知站了多久。/p

隔了十数步的距离,  伽罗瞧着许久未见的李昺,  愣了一瞬后,  于悲伤中腾起些许欢喜。然而看清李昺的神情时,伽罗的脚步却不由得迟疑迥异于往常的朗然笑意,  他英挺的眉目稍见沉闷,默然站在檀木屏风旁,瞧着她不言不语。/p

这绝不是伽罗预料中的反应,仿佛对她心存芥蒂似的。/p

可两人这一个月来没半点交集,  他为何要生气?/p

难道是他还没收到那封信?/p

伽罗猛然醒悟,心里叹了口气,  竭力驱走杂乱情绪,快步走上去,  招呼道:“表哥!”/p

她眼底因强忍泪水而憋出的红色尚未褪去,  即便脸带些许笑意,依旧遮掩不去。没了披风护着,裙衫在冬日寒风里显得格外单薄,柔白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泛红,  就连鼻头都红了,整个人因畏冷而下意识的瑟缩,  瞧着分外可怜。/p

李昺瞧着那双泛红的眼睛,  所有质问的话都被堵在了胸口。/p

他随手解下披风裹在伽罗肩头,神情稍缓,  “刚才……是在哭?”/p

伽罗没否认,只笑了笑,  抢先道:“我留的信,表哥还没收到吗?”/p

“信?”李昺一怔,右手在她肩头稍稍逗留,“什么信?”/p

伽罗随手接过披风的黑色绸带,不自觉地退了半步,道:“是我离开东宫之前写的,里面除了报平安,还说了我的去向。不过怕殿下问及时表哥左右为难,所以安排人缓些天再送过去。”她在李昺跟前坦荡,虽稍有愧疚,却也无妨,只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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