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冯婷 上(1/2)

冯晓君与冯婷走了半里路，看见前面的车辆开始排起长龙，喇叭声不断。/p>

冯婷拉扯着冯晓君的衣袖，示意他走快些，冯晓君知道，车上的司机仿佛都盯着他俩瞧，四面八方全是恶狠狠的敌意。/p>

有位男司机探出头问冯晓君："你们系学生嘛？"/p>

在几月前，甚至几天前，他这句话的意思很可能是："是不是遇上坏人了，要帮忙么？"/p>

冯婷去旅游时到过一家风味餐馆吃饭，老板是位和蔼的中年妇女，她有时会问问萍水相逢的年轻客人，问他们是不是学生，青年说是，她便优惠两块蕾申币，轮到冯婷结账时，她却搞了个恶作剧，拿着刚买来的粉饼往脸上拍，照着镜子说自己是在银行干会计的——结果就被店主多宰了五块蕾申币。/p>

到了现在，这句问话已经充满了敌意，毕竟谁能断定，这俩"学生"为了逃亡会不会抢钱，抢了钱还好，就怕这俩歹徒各拿出一把水果刀，一人一刀捅下去，受害者恐怕连大小便都得麻烦别人照顾了。/p>

无数的目光纷纷射向冯晓君的脸庞。/p>

那恼人的喇叭声一下子消失了。/p>

说话声消失了。/p>

车内的音乐声消失了。/p>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摁下车窗的"刷刷"声。/p>

冯婷能感到一股暖呼呼的风，从车内散出来。/p>

冯晓君说："是——！"/p>

他仿佛担心别人听不清，故意提高了嗓门，把"是"拖得老长——老长，到了句末，语气越来越轻佻，并仰起脑袋，双眼一一扫过那一张张生气又或者畏惧的脸庞，最后，冯晓君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找茬的男司机脸上。/p>

两人一直瞪着彼此的眼睛，仿佛想从对方的眼珠中找出自己的倒影。/p>

……/p>

冯婷看见地上有两只一次性口罩，被风吹的一下下打滚。/p>

她赶紧捡起，用唇膏往上面画了俩字“义演”，冯婷也不嫌脏，自己戴上一副，另一副口罩被她一把塞到冯晓君的嘴上。/p>

"别动，警察！"冯婷这声大喝让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以及她脸上的口罩。/p>

冯婷一个箭步冲向冯晓君，两手分别抓住他的两腕，给他来了个反剪。/p>

冯晓君难得的配合了一次，他耍了个高难度动作，反背双手，手指往上伸，中指碰到了后领。/p>

接着他大叫一声，俯身摔倒在地。/p>

冯婷慢了一拍，仍保持站立的姿势，看见冯晓君摔倒后，她才抬起右脚踩在冯晓君的后背上。/p>

错了！/p>

要踩手腕！/p>

冯婷白眼一翻，泄般的抬起脚，猛地踏在冯晓君的两腕上，/p>

冯晓君感到两腕像被抡了一铁棒，疼得他闷哼一声，鼻孔呼呼地喷着气，吹起一股灰尘。/p>

冯婷继续念第二段台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违反三大的歹徒，绝不姑息，绝不包庇，你使劲躲，躲到天涯海角，缩到洞里，沟壑里，钻进棺材里，埋到地下，我们也要刨地三尺，把你挖，不，掏出来，任你三头六臂，只手遮天，也逃不过三大的制裁……走，跟我去警局！！"/p>

冯婷即兴表演了一场，灵感来源于她看过一本获诺奖作家的著作，主角含泪挥血定下的工作目标，让她记住了“掏”字的血淋淋。/p>

冯婷迅把冯晓君拽起，然后对他耳语道："赌赌咯，替矩碟信眸，我赢，就算佐，眸打我。"/p>

至于观众若是不相信她的戏，赌输了要怎么办才好，冯婷没有立即回答，她两眼望望天，像在思考什么，抿着嘴，刚要说话，却猛地打了个冷战，然后就没了下文。/p>

冯婷又开始恶作剧了。/p>

她大声地喊出第三段台词："三大该割，死在必得，三岁辱学，辛苦几年，享福一生，学杂全免，众志成城，共建人才强国！"/p>

这段伊珊姆蕾申"三大"宣传语，被冯婷是以那般如同海浪拍打礁石的语气念出。/p>

那铿锵的话音，那毅然决然挥舞的拳头，虽然没有血滴的溅落，但可以看出那拳头饱含着热泪。/p>

一些人在用单反相机对着她拍照，并大声喝彩，说："好！"/p>

先不管这女孩是真的官方义演，还是支持三大的街头艺术狂热群众，又或者是纯粹想蒙混过关的少年犯——她喊出的口号不得不令人……/p>

人行道上忽然蹿出两条浅灰夹白的哈士奇，他们大打出手，疯狂地张大嘴巴，像两条巨蟒，缠在一块，绕过来又绕过去……都，都想把对方吞进肚子里，两只幼犬二哈，紧紧跟随大犬，尖声吠叫助威。/p>

对！/p>

就是这样的激动澎湃！/p>

尤其是那句"三岁入学"，这女孩喊得非常用力，虽然夹着些地方音色，但听到那略带嘶哑的嗓音就能感受她真的非常努力。/p>

别出声！别出声！别出声！/p>

她要喊了！/p>

两条好斗的哈士奇突然停止了斗殴，交叉着脑袋，入神地看着冯婷。/p>

"……三岁辱学！"/p>

众人大叫："好！"/p>

一片稀里哗啦的掌声夹杂着二哈的狂吠，不，那是他们深受鼓舞而出共鸣！/p>

冯婷押着冯晓君，边走边喊："三大该割……"/p>

一些人从车内跑出来，向冯婷搭讪："警察同志这么年轻，刚实习吧，普法义演辛苦了！"/p>

“同志，来，喝些水。”/p>

“我这有音箱，同志您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