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和父亲(1/2)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也静静的端详着他。

我发现他的白头发，仿佛又多出来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明显的深刻起来。“是啊，爸爸他老了，不知不觉，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我不由得默默的想着，陷入了回忆。

那个在我孩童时代，让我骑在他肩膀上，带着我四处玩闹的挺拔身影，不知何时佝偻了起来。记得我小时候，爸爸总是喜欢用他那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我还抱怨，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摸的我怪难受的，他每次听到我这么说，总是会缩回他的手，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然后第二天下班回到家，见到我的时候，又忍不住的抚摸我。现在想想，还是挺内疚的，也是长大以后才明白，爸爸的手，也不是天生就是粗糙的，那是岁月剐蹭的，那是责任雕刻的，那是用双手撑起这个家时，被压力摩擦的。小时候，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每天吃的都是廉价的白菜和土豆，时间长了，我看见白菜就反胃，而我父亲，每天下班回家，就给我带一根火腿肠，让我一个人“改善”伙食，家里伙食最好的日子，就是他每个月开工资的那一天，他总会用他刚拿到手的工资，给我买条鱼带回家，炖给我吃，而他自己，则是倒上二两白酒，笑眯眯的看着我吃鱼肉，他则是津津有味的啃着鱼头，一个鱼头被他吃没了，二两白酒也下了肚了。

“爸爸，你为啥只吃鱼头，不吃鱼肉啊？”我吐出嘴里的鱼刺，好奇的问道。

“因为鱼头好吃啊。”他还是笑眯眯的回答我。

“那我也要吃鱼头。”

“你吃鱼肉，别吃鱼头。”

“不要不要，我就要吃鱼头，我要尝尝鱼头是什么滋味。”

“行，那你咬一口，吃不惯，再给爸爸。”爸爸无奈，只好夹起鱼头，递向我。

我咬了一口：“咦~鱼头也不好吃啊，爸爸你为啥爱吃鱼头呢？”

“其实鱼头很好吃啊，你还小，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为啥鱼头好吃了。”爸爸耐心的解释道。

现在我长大了，爸爸“喜欢”吃鱼头的原因，我也懂了，但是，我想说的是，鱼头，真的不好吃，“美味”的，是父爱。

然后，小不点的我长成了小时候的我，上了小学，爸爸对我的态度也变了，他不再只关心我开心不开心，高兴不高兴，更多的，是黑着脸训斥我不好好学习，训斥我玩心太重，训斥我不按时写作业。

再然后，在我升学上初中的那段时间，他和我的生母离婚了，我生母在离开家的时候，拿走了家里全部的积蓄，她和我父亲在法庭上的时候，我父亲说：“钱归你，儿子归我。”在法官问我父亲，每个月需要我生母给我打多少生活费的时候，我父亲说：“我不要她一分钱，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养。”而那时候的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倔强的中年人，我只是觉得，那会的我，比我的同学和朋友都少点什么，于是，我对父亲，开始厌烦，甚至有点恨，恨他既然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还要有我。是的，幼稚的我，那时候并不能理解父亲离婚的无奈。初中报到前一天，他领着我去他的朋友家，足足走了三家，终于，在第三家，借到了我的学费，然后他跟我说：“儿子，不是我不想让你上好的学校，实在是钱不够，你妈拿走的那些，是我给你攒的学费，但是现在没了，只有这些。”说着，他摊开手，让我看他手中的钱。

从那一刻开始，我突然觉得，我不恨他了。因为我眼中的那个倔强、骄傲的中年人，逐渐变成了为了给我凑学费，低声下气、强颜欢笑的小老头。

想到这里，我的眼圈开始湿润了，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开口说道：“老爷子，看啥呢，你儿子还没让你抱上孙子呢，不会挂了的。”

“你小子，命硬的很，我一点都不担心你挂了。”父亲的笑，有点苦涩，掏出了烟，放在嘴里，犹豫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医院禁止吸烟，又把烟装回了口袋。

“我担心的，是你的学业，这个学期马上就要过去了，你班主任，也给我打电话说过你的情况，只是我觉得，你现在这种情况，是我的原因造成的，我就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总想着，你一天天长大，或许我不说，你也会慢慢懂事，好好学习的。”

父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没成想，一拖，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你爸我没什么文化，是个粗人，但是最近我也在反思，反思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我哪里错了，是不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什么问题，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训你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别打架闹事了，把学习成绩搞上期，你的成绩一落千丈了已经，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以后能有一份正经工作，能赚钱养活你自己。”他说完，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找人堵你的那人，那小子家里有点背景，你爸我没用，拼不过人家，虽然惊动警方了，但是我估计最后就是不了了之。”

说着，我父亲指了指我：“你现在还小，不能照顾你自己，等你十八周岁那天，我就去废了那小子，然后自首，敢这么欺负我儿子，我不会让他好过的！”我清晰的感觉到了我父亲身上的愤怒，甚至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色的。我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