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许多的世界(1/2)
许多的世界
不要以为打开地图,你就看到了全世界。不必好高骛远地吹嘘: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也不必心灵鸡汤地宣讲:一人一世界、一心一世界。你只要使用不同的交通工具,就感受了不同的世界。
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机场的灯光是最亮的。雪白的光芒下闪亮的人群,那些闪亮的柜台闪亮的空姐、闪亮的旅客和闪亮的行李箱,甚至于闪亮的厕所闪亮的马桶。水龙头流出的水是软绵绵的,机场喇叭中播音员的声音是软绵绵的,候机厅内旅客的眼神是软绵绵的,连走向登机口的步态也是软绵绵的。
软绵绵,是从容不迫,是气定神闲,是财务自由下对生活质量的敏感。
火车站就不一样了,灯光略显昏暗,人声总是嘈杂。有挂满行李的壮士,也有拖儿带女的农妇。几个熟悉的人在候车室高声谈笑,也有胆怯的独行客猥集于墙角。南来北往的声音伴随着工作人员的喝斥,杂驳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这里没有从容的机会,不留给闲适一丁点的余地。
在两者之间,是出租车的天下,它是两个世界的连接点。
如果你在北京有多次座出租车的经验,那么,你会对连接点这个词的体会就更为真切。
老北京的出租司机是调侃的:“兄弟,哪儿发财啊?”,“这个点出来,您可真忙”,“右边下车,慢走您啦。”
他们的抱怨也有优越感:“北京特堵了,还不如石家庄,开车都不用带尿不湿。”“前门您知道吗,我住那儿的大杂院,老是老点,但是祖宗留下的不是?”
先辈的荣耀和首都的骄傲,培养了他们大气的心态;收入的微薄和地位的式微让他们的口气有点尖酸。但这不妨碍他们是连接点,因为在与三教九流的乘客交谈中,他们是江湖的知道者和感受者。他们仿佛对中南海的掌故一知半解,也仿佛对金融街的新闻道听途说,其实,他们也是底层的民众,只不过杂乱信息汇集的错觉,让他们自己觉得视野辽阔在社会的顶端。
我发现一个现象:越是低收入的群体的人越对政治话题感兴趣,越是收入高的群体越对专业或职业外的信息谈论不多。
相类似的:一个研究数学的专家,走入了某个逻辑或哲学的怪圈而自得其乐;一个小学毕业的买彩票的人,埋头研究中奖历史号码的概率。
比如说我,我目前对算命不感兴趣,因为我把它仅作为自己的谋生手段。我其实并不对其中包含了哪些绝对真理有信心,所以,我反而对今天社会流行的学术活动趣味盎然。
如果说发财,我也曾试验过其他方法。比如,最直接的,就是用易经来预测彩票,或者用易经来预测股票。但效果总是不明显。这是为什么呢?
(各位看官,看到这里,他终于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如果说预测有效或者说大体有效,即使像他说的那样70,那么以概率来推,他以等量10份的方式买彩票或股票,约70的中奖或上涨,不是直接发财了吗?)
这就要从我所学的预测的术中来研究了。比如,我以明日彩票开奖日间来起卦,测得某卦,得出吉凶,那么,有两个问题无法解决:一是起卦时间的确定不具备唯一性,因为这个彩票开票时间全国是统一的,只有一个大奖,如果有两人以上用此时间起卦,那么得出一样的吉凶,但中大奖的只有一个人,逻辑不通。二是解卦的模式如何匹配,如何把吉凶变为具体的数字?如何把数字排列出唯一的顺序?这既是前人没有研究过的课题,也是我自身智力无法研究下去的难题。
我发现,自己所学,仅对单一事项单一对象单一选择得出吉凶预兆,而且易经中大部分卦辞,都只讲大致趋势,并不讲绝对定论。用单一判断来模拟复杂模型,是做不到的。况且,所有经济活动中有个巨大的变量,那就是众人的人心推动,而人心是不可预测的。孔子在解释周易时,特别强调人心要遵循客观规律(人道服从于天道),但是,人心之易变,正是易经之动爻的精华,难以定性把握。
在政治经济学中,价格,围绕价值波动。假如周易就是能够算出价值,但它无法确定某一时间点某一市场的具体价格。因为价格除了受供求关系而变化,其最难把握的还是人心:你觉得值不值,这是价值判断,但判断的出发点是心。
火车晚点普遍被认为是坏事,但对那些堵在出租车上,还没来得及正点赶到火车站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好事情?假如我预测一个人明天出行是否顺利,总体来说,用我已有的办法,是可以预测的。但是,他明天也许先要步行上街,然后打的到火车站,然后上火车到目的地,如果,一中按预期时间安全到达,就算顺利,但也许会出现汽车堵车、火车晚点的情况,只要他今天安全到家,都算是出行顺利,中间的过程就无法精确预测了。所以,如《周易》之宏大,也许只能计算某种大致趋势,而不追求确定细节。所以,孔子指出的“善易者不卜”,也许是指明确大趋势的人,只需要顺势而为,不必在乎一时一地的细节成败了。
在物理学中,也有这样的矛盾,比如,相对论在宏观世界中是准确的,但在微观世界里,与量子力学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用宏观的无法解释微观的,但宏观又是微观组成的,这个矛盾虽然有很多科学家试图用各种假设调和过,但无一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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