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官哥不分家(7/8)
号越大,个头越小,也就是一号最大,十号最小。结果后来发现不是那样,有七号比四号大的,也有四号比七号大的,都可能出现,所以不是按照这个规律走,不能说明编号是为了尺寸。另外有人认为红色调的钧瓷刻单数,蓝色调的刻双数。这个也说不通。钧窑在一开始不能控制颜色的时候,怎敢在底下写数?我在底下写一个双数,结果出来是蓝的,怎么办?所以这种说法也不足为凭。那么它底下的数字究竟代表什么呢?至今还是个谜。当历史过去了以后,后人要彻底解开文物之谜,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们今天有很多物品,让一千年以后的人来认识,肯定很困难。比如手机,可能一千年后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说不清是干吗用的。人家肯定说:“你们当时沟通怎么这么麻烦啊,还拿一个东西。我们现在脑子里一想,几千里以外的那个人就知道了。“所以,当一个东西消亡以后,就非常难确认了。
古文中最难学的是名词,不是动词。当某个东西消亡以后,它的名词就无解了。比如我们过去洗衣服,家家都有一个搓衣板,现在岁数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搓衣板吗,谁不认得啊?而当洗衣机出现以后,搓衣板的命运就不好了,现在家里有搓衣板的很少。过一百年以后,拿出搓衣板,很多人就会说:“这是什么啊,一棱一棱的,干吗用的?是不是刑具,罚跪用的啊?”
这些年,钧窑的问题又开始变得复杂。先是有外国学者,还有台湾学者提出异议,认为官钧这部分陈设瓷为明初永乐宣德时期烧造。理由是造型,尤其六方花盆造型与同时期青花瓷有共通之处。加之与这些类似的残片出土时又发现一只鸡心执壶残器,而鸡心执壶是明初典型器,以此类推,官钧应产生于明初皇宫。
这就有两个问题要解释。一、以前定为宋钧窑时,出土过一只宣和通宝钱范,钱范就是铸钱的模子,这件证据证明钧窑为北宋时期。但最近又有学者认为,此钱范有后世伪造之可能,这就使问题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这好比一个杀人铁案,杀人的凶器突然不能证明是凶手所执,那么案子的定性就可疑了。二、明代《宣德鼎彝谱》中记载:“内库所藏,柴、汝、官、哥、钧、定,名窑器皿。“明确记载钧窑。如此时钧窑为新烧,这个记录也有问题,或这个判断有问题。古往今来,收藏就一直面临这些闹心的问题,你刚刚买回一个宋钧窑,正得意呢,专家宣布为明初的,你烦不烦?
所以说,想收藏就一定要有承受力,没有承受力的人最好不要涉足,进来也是麻烦。对于我们,宋钧也好,明钧也好,都是文物。物是人非,许多事情说不清楚,那就慢慢等待,总有一天能有办法说清。想清这一点,就想清收藏的乐趣了。
钧瓷是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东西。我买的第一件藏品是一件用钧瓷残片镶成的挂屏。20世纪30年代的时候,河南禹县钧窑的窑址被发现,大量外国人都涌去,包括德国人、日本人,都去抢这个残片。当时有“家有万贯,不值钧瓷一片“之说。钧瓷的残片可以打磨后,镶在腰带上,显示我特有钱。现在是把腰带镀上金,镶上翡翠,那时镶一块钧瓷就可以了。
我在20多岁第一次碰见钧瓷,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就觉得这个东西很漂亮,一片一片的,每片上面都有红色,那红又不是正经的红。后来我就把这套钧瓷挂屏买回去了。这个故事可能很多人都知道。
当我对钧瓷有所了解的时候,我就不满足于残片了,想买整器。20世纪80年代,有一回我在香港逛古玩店,碰到一个店主。那个店主也是一时性起开的店,并不是祖传的手艺。一时性起开店呢,东西就会来源纷杂,他自己判断力有限,所以买家很容易在他那里捡到便宜。我当时一进去,那个人就认出我,说:“您又来了?我这儿有一个新淘的东西,怎么样?“我一看,是一个钧瓷花盆,底下有很多支烧的痕迹。因为怕瓷器在烧造过程中塌底,就要把它支起来烧,烧好后会留下痕迹。这花盆下面的痕迹都被打磨过,店主看到打磨的痕迹,有点儿二乎,觉得这个东西比较新。他拿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心里也嘀咕,我嘀咕什么?我知道这花盆是真的,就想怎么说服他便宜地卖给我。我说:“你看,这打磨的痕迹多新,这东西可能不怎么老。“那人也说:“我也拿不准,我买的也不贵,你加点儿钱就可以拿走。“后来我就买到那件东西了。
回来以后,我就找出台北故宫藏钧瓷的一本书,去对照背面。很多官钧的背面,都有类似的打磨痕迹,过去不注意的时候,你很容易忽略这一点。我当时一对那本书,就高兴了。我一看,那痕迹恨不得都是一个人打磨出来的。当你不买这种东西,不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说一百遍你都记不住;碰到问题的时候,你一下就记住了,记得死死的。
知识很大程度上都是一种常备,你不能等到用的时候现学,除非他给你时间,让你先回去看两天,人家等着你。如果你一出门,东西就卖给别人了,这时就比较麻烦。所以一定要知识常备,运用恰当。过去有一句老话“艺不压身“,就是这个道理。
五大名窑现在剩下最后一窑,定窑。定窑排得靠后,应该说是有一定原因的。因为到了北宋晚期,定窑受到一定的排挤。但是从烧造的年代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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