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坚城 4(3/4)
),并非直来直往的“一”字型,所以日军的迫击炮弹和掷弹筒炮弹在落入国军堑壕里爆炸开的碎片并不能崩杀一大片国军官兵(这种锯齿状堑壕也能抵挡敌机的横向扫射),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是给国军带来了很大伤亡,一道道霹雳间绽放开一团团血雾,猝不及防被炸死炸伤的国军官兵颓然地跌倒进堑壕里,有的被炮弹碎片崩得身无完肤、遍体鳞伤,有的被炮弹碎片击中面部、喉部、腰部、胸腹部等要害部位,入肉透骨、血流如注,有的直接在爆炸中身首异处或手脚炸飞,更加致命的是日军的重炮炮弹,在国军阵地前后炸开遍地鱼鳞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且又大又深的弹坑,已丧命的日军被自家炮弹炸成肉泥碎片,各种支离破碎的骸骨肢体在沙尘暴般的气浪硝烟中横飞乱舞,天上地上一起人头滚动,而落入堑壕里的日军重炮炮弹直接把一片国军官兵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堑壕就像一条项链,弹坑则像项链上的一颗颗珍珠。一队队浑身红得像屠夫的医护兵冲出交通壕,拼命地把受伤官兵抬回去,其余官兵对身边的大量死亡和鲜血完全视而不见,继续疯狂战斗,镇定从容地几乎令人不可思议。柳无垢看见,堑壕里的地底已经积满了鲜血,血水跟泥土混在一起,变成了红糊糊状,红糊糊的血泥里散满子弹壳,医护兵们和运输兵们在遍地血泥里踩出无数的、稀烂的红脚印,抬走伤兵、尸体,运来更多的武器、弹药。一队队医护兵带着一个个担架急匆匆地经过身边,担架上躺着伤势惨烈得、伤口可怕得让柳无垢几乎神智坠入空虚的伤兵,有的伤兵几乎就是一堆泡在血水里的烂肉,但却还活着,有的阵亡官兵的尸体看上去是完好的,但人已经死了,更多的阵亡官兵纯粹就是一堆尸块,直接沉甸甸地装在麻袋里运下去。“等等!等等!”一个运输兵神色认真而焦急地经过柳无垢的身边,喊道,“四十七号等等!四十七号的头找到了!”提着标着“四十七号”的充当裹尸袋的麻袋的那个运输兵立刻停下来,满脸欣喜地喊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这样就完整了!对得起这个兄弟了!”柳无垢头发发直地看到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个运输兵的手里捧着一颗只剩下半截的人头,舌头还颤颤悠悠地耷拉在外面,眼睛无神地看着柳无垢,这个运输兵跟那个运输兵一起小心翼翼地打开四十七号麻袋并放进头。
在排山倒海般忍无可忍的作呕感中,柳无垢弯下腰,有气无力地干呕起来。
“有了?”蒋纬国立刻不失时机地嘲笑柳无垢,“谁干的?反正不是我!哈哈!”
柳无垢用没力气的拳头打了蒋纬国一下,然后捂脸抽泣起来,她眼泪汪汪地哽咽道:“我以前真的好天真啊!我积极地参加游行示威活动、向政府请愿、公开演讲、贴标语、办壁报、表演话剧、写文章等活动,我以为那样就可以挽救国家了,就能尽到我挽救国家的一份力了,我现在才知道…才知道我们抗战原来是这么艰辛,牺牲是这么残酷…我以前好荒唐可笑啊!”她哭得梨花带雨,觉得自己以前那股根深蒂固的骄傲感和优越感都像沙雕一样脆弱无力,只是一场自我陶醉的梦。
蒋纬国啧啧道:“孺子可教啊,不对,应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这些学生啊、知识分子啊,整天抗议政府,整天骂我爸、骂政府,整天进行反日游行,恨不得立刻对日本开战,现在上了前线,才知道打仗不好玩吧?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浪漫吧?看看这些正在浴血奋战的军人吧,他们绝大部分都来自社会基层,参军前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小市民,文化水平远远不如你们这些社会精英,但我们的胜利就是要靠着他们义无反顾地用人命去交换来的,不是靠你们躲在后方写文章写出来的。”
柳无垢抹着眼泪:“我父亲不允许我去武汉或重庆,说国民政府那里藏污纳垢的,怕我也被污染,他叫我去香港,给宋庆龄女士当秘书,还说可以安排我去延安,学习延安的先进革命思想,林庚白一直想让我跟他去重庆,原宏伟一直想让我跟他去延安…”
蒋纬国点点头:“很好啊,无论是在南京前线,还是去后方的武汉、重庆、香港、延安,都是可以为抗战尽到自己一份力的地方,我支持,随时可以给你安排飞机。”
“不不不!”柳无垢坚定地摇头,“我要留在南京,我要努力地把这里的战斗、这里的英雄事迹写下来,向全国进行报道,鼓舞更多的国人,唤醒更多像我以前那样只会幻想的人。”
“不错,不错!”蒋纬国再次连连点头,“你就写一个连载系列吧!比如叫‘南京故事’?啊,不对!我有一个更好的名字!叫‘最可爱的人’,怎么样?”
“最可爱的人?”柳无垢感到醍醐灌顶,“啊,这个名字非常好!是啊,在前线战场上为国奋战的将士们就是我们国家最可爱的人!”
派人保护好柳无垢后,蒋纬国找到团团长胡琏,胡琏正在团部里抓着几个电话轮流大声指挥着:
“狼山和团子尖上的部队不许动!…屁话!老子知道你们眼睛都已经看红了,恨不得立刻投入战局,但侧翼不要防守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日军看到正面阵地一直久攻不下,肯定会试图翻越狼山和团子尖,迂回到汤山镇后方,你们都给死死地钉在那里!等着日军上门!”
“工兵部队呢?我需要地雷
第3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