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吕记豆腐铺(1/2)
绍圣三年,这是两宋以来最热血时代大幕的拉开,也是党争盛行,人士大夫真正撇下了面皮,斗得你死我活的时代。
太后高滔滔故去,隐忍多时的哲宗赵煦终于大权独揽,全新的大宋在缓缓开幕,党争也在不期而遇,谁是胜利者,谁又是那截被掩藏在泥土的残藕,自见分晓。
而远在岭南烟瘴之地的郴州,无疑是大宋残藕汇聚最多的地方。
郴州以骑田岭、折岭分二水,勾连长江和珠江两大水系,群山环抱,平岗交错,自古以来是朝廷贬谪官员时最钟意的去处。
郴州城不大,但地处岭南要冲,来往客商众多,河运发达,川水的两岸布满了大小店铺,东西街和乌石矶一带旋绕阛闠,商贸发达。
这一日的清晨,地处郴州城东街的吕记豆腐铺刚刚开张,便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布满。
来的最晚的张老实推着小车赶来的时候,拥挤的人群已经将他挤到了街边去。
“老张啊,怎生今天又是你来的最晚?莫不是真在家里藏了个美娇娘?”一旁店家的伙计习惯了这般场景,开口调笑道。
张老实狠狠抽了抽鼻子,开口道:“徐小三,你莫要看不起老汉,老汉虽然来得晚,这臭豆腐可是不少卖。”
“得嘞,您老人家这一口一个臭豆腐,怪不得是这代理行当里最差的一个,那叫青方,色青且方,下回可记住了。”徐小三扭身便大笑着向自家店里走去,只把张老实气的跳脚不止。
周围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原本都是这郴州城内给人做佣的闲散人力,如今沾了这吕记豆腐铺的光,靠着沿大街小巷售卖臭豆腐维持家用。
人群接近辰时才慢慢散去,吕记豆腐铺里也终于清净了下来。
其内隐约可见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少年,正捧着一本《管子》有模有样的研读。
“少爷,您看书可以,可别在那圣贤之书圈圈点点了......”豆腐铺外忽然走进一个身着短褐,身材壮实的汉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个装满铜钱的褡裢放到了少年面前。
“城西的毛员外有个在桂阳监做事的主簿亲戚,想把咱这豆腐店开到那里去,这不,订金都托人给捎来了。”
“可以,但是得按着咱的章程来,批发零售都随他,不能坏了我吕璟的规矩。”
壮实汉子应了声,又特意瞅了瞅自家少爷合的《管子》,这才接过一张盖了红印的书,自往店外而去。
豆腐铺内没了旁人,吕璟悠哉的从柜台下又抽出一本《管子》,只见得面果然如那壮实汉子所言,画满了如蝌蚪一般的圈圈点点,若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少不得要扣一个不敬圣贤的帽子来。
吕璟也是有苦难言,他本是沐浴在社会主义光辉下的一名普通法学研究生,本专业学的平平,却对历史抱有极大兴趣,跟了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道士,便匆匆前往湖南搞起了考古的活计。
结果在骑田岭遇到了雷阵雨,直接被一道霹雳送到了这千年前的郴州,成为了这大宋荆湖南路一名普普通通的秀才爷,仗着前身的记忆勉强能通读古书籍,还得依靠这标点符号的运用。
唯一幸运的是,吕璟那被人害死的老爹也曾位列九品县丞,仗着大宋朝的高薪政策,留下了那么点小财产。
钱不多,吕璟实现不了自己二世祖的理想,便只有把主意打倒了这小门小道的餐饮业,凭借着自己后世的吃货功底,和仆人吕方一起将臭豆腐这门新鲜事物摆在了大宋人的餐桌。
想起吕方,吕璟心又不禁有些得意,不要看他这位仆人年龄不大,可那在水浒传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位列梁山一百单八将之,论武艺地煞里排第二,别人都要尊称一声小温侯。
因为吕璟那冤死老爹路过潭州时帮其葬了老母,便一直以仆人自居跟随在吕璟身边,若非有他,怕是吕璟要光荣成为史最快结束生命的穿越者。
摇了摇头,吕璟正要继续研读自己手的书籍,门外忽然闯进来个甚是肥胖的少年。
水桶腰,大象腿,在这尚且没有食品添加剂的大宋朝郴州城内,独有知州少子刘赟这么一号人物。
“大郎,如今你守孝已足三年,今日琴筝姑娘登台献艺,我在翠香阁预定了好座位,可不能再辜负当哥哥的一片心意了。”
吕璟无奈的将手书本放下,这家伙从与他相识一直怂恿着要带自己去见识青楼大家的风采,此前还能以守孝推脱,此次却是不好说了。
“麻利些,让小六给你看着店,我们别错过了时辰。”
刘赟说话间,有一个眉眼通透的小厮从店外走来,朝吕璟拱了拱手,很是无奈的笑了笑。
拗不过刘赟的盛情邀请,吕璟将豆腐铺暂且交给了小六照看,两人乘坐驴车向乌石矶一带而去。
宋代少马,郴州地处岭南更是马匹稀少,出门多用牛车或驴车代步,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只有吕璟这样的人才会嫌它颠簸。
幸好,乌石矶距离东街也并不远,刘赟支使了仆役自去休憩,便兴奋的拉着吕璟进入其。
乌石矶一带是郴州城内有名的风月场所,远远望去,人烟辐辏,舞榭歌台连绵,翠香阁更是其最热闹的所在。
其门前用木质杆件扎起欢门,形似门楼,却用彩帛、彩纸装点,气氛热烈。
透过欢门,隐约可见走廊内布满浓妆艳抹的女子,随时随地等待为赴酒席舞,让人不禁心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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